幾千年的仇怨，眼看得報，袁天朗心中自然十分激動。

不過，每一個大仇即將得報的人，都希望能看到仇敵可以更加悲慘，以慰藉心中多年的陰郁，袁天朗雙眼血紅，身上滿是殺機，卻未立刻對殘面動手。

“殘面，你可曾想到你會有今天？”

“沒想到！”

殘面淡淡的回了一句，一臉譏諷的看著袁天朗道：“老夫更沒有想到，一個雜種也能成長現在這般程度，你倒是真讓老夫意外。”

袁天朗對自己的父母沒有任何怨氣，卻十分在意自己的出身，尤其忌諱別人拿他的出身來侮辱他。

殘面話音剛落，他就下意識的靠近了殘面一些。

就在這時，殘面猛然喚出血刀，一刀劈向了袁天朗。

殘面出手便使出了血衣教秘技《誅心刀》。

《誅心刀》，意為誅心之刀，先滅其鬥志，再滅其身，與常山的殺念攻擊有異曲同工之妙。

即使袁天朗在對付殘面之時抱著拼死的念頭，他還是受到了《誅心刀》的影響。

心神一陣恍惚，袁天朗下意識的喚出了狼頭刀擋在了身前。

叮！

一聲輕響，袁天朗的狼頭刀擋住了殘面的血刀，殘面的血刀之上釋放出一道刀氣，先被狼頭刀分成了兩半，旋即又融合在一起，劈向了袁天朗。

袁天朗身周驟然現出清晰的漣漪，將這道刀氣擋了下來。

殘面眼角抽搐了幾下，臉上的黑斑隨著眼角的抽搐而劇烈的抖動了幾下，透著幾分狠厲、幾分猙獰。

“想親手殺老夫報仇，你有那個實力嗎？”

一邊說著，殘面一邊哈哈大笑著，臉上滿是譏諷之色。

殘面當年能成為血衣教的宗主，豈是簡單人物？他先辱罵袁天朗，亂其心神，然後趁機出手，襲殺袁天朗。這一計謀失敗，第二個計謀便緊隨其後。他以言語挑逗袁天朗，一是希望袁天朗能抗拒常山的幫忙，二是在袁天朗不抗拒常山的幫助的情況下給袁天朗留下一個心魔，算是提前為自己報仇。

處在絕對的劣勢之下，殘面依然能展現出如此心智，絕對稱得上是一代梟雄。

不過，今日，這個梟雄，碰到的敵手是萬事喜歡謀定而後動，輕易不出手，出手就想解決麻煩的常山。

他再厲害，也是難逃一死。

殘面也預料到了，他死裏逃生的可能性不大。

故而，他沒有主動出手，而是再以言語攻擊袁天朗。

殘面以陰惻惻的聲音，說著當年他殺袁天朗父母的境況，漸漸將袁天朗引到了當年的慘劇之中。

袁天朗的臉慢慢扭曲，身上的殺氣越來越盛。

常山見到袁天朗處在了下風，心思急轉，在殘面側面現身，對著殘面問道：“常某有一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不等殘面接話，常山便緊接著說道：“聽說你十分討厭與你一樣相貌醜陋的人，你為何會認銀面魔為義子呢？你討厭那些與你一樣相貌醜陋的人，是不是因為，在那些相貌醜陋的人受到欺辱的時候，你會想到你以前受過的欺辱？”

見殘面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常山便知道他猜測的沒錯。

常山不算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卻是一個喜歡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人。既然殘面以袁天朗的出身攻擊他，常山也不介意用殘面最介意的相貌攻擊他。

微微一頓，常山又道：“你認銀面魔為義子，是不是喜歡看著一個原本英俊不凡的人慢慢變成一個醜陋不堪的人呢？看來，你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相貌。你取名殘面，應該不是因為你不在意自己的相貌，而是因為你喜歡觸動自己的心底的傷疤，以自身的疼痛來取悅自己。常某的猜測，都沒錯吧！”

殘面轉過頭以怨毒的目光看了常山一眼，身形急退了二十幾丈。

袁天朗回過神來，便攻向了殘面。

剛才殘面出手便使出了血衣教秘技《誅心刀》，現在袁天朗出手，也直接使出了他從狼頭刀中得到的刀法《狼動》。

《狼動》，即群狼出動，這套刀法包含著狼族群狼噬虎兇厲和勇氣。

袁天朗情知自己的實力比不上殘面，剛才也見識到了血衣教刀法對心神的影響，故而，他動手，便將心神完全沈浸在了《狼動》這門刀法的意境之中。

殘面顧忌常山，不敢立刻沈入到殺境之中，憑借自己高超的刀法將袁天朗的攻擊一一擋下。

除了顧忌常山，殘面對於袁天朗手上的狼頭刀也有幾分顧忌。

縮手縮腳之下，他盡管沒有處於下風，卻也是攻少而守多。

當初袁天朗與常山比鬥之時，由於心中缺少殺心，無法將《狼動》這門刀法的精義完全施展出來；此時，他卻將《狼動》這門刀法的精義慢慢完全發揮了出來。

嗷！

嗷！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狼吼聲，殘面明顯感覺到袁天朗的刀法帶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殘面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見到袁天朗的刀法越來越厲害，他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壓下了對常山的顧忌，沈入到了殺境之中。

殺境對於血衣教的修煉者而言，不單單是一種懾敵心神的手段，更是一種掌握敵手弱點的手段。

《狼動》這門刀法，是在殺戮之中磨練出來的，十分之玄妙。

然而，袁天朗卻未將這門刀法完全領悟，他在施展出這門刀法的時候，會露出一些破綻。

殘面處在殺境之中，袁天朗的刀法蘊含的攝人心神的狼吼影響不到他了，他卻能把握到袁天朗刀法之中的破綻，幾招之間便占據了上方。

叮！

一聲輕響，殘面斬在了袁天朗的狼頭刀的刀背之上。

海浪一般不斷翻湧疊加的力道加諸在狼頭刀之上，袁天朗的身子，順著狼頭刀上的力量往前傾斜。

殘面眼中血光一閃，血刀一翻，斜斜往上斬向了袁天朗的頸部。

眼看著血刀之上的刀芒就要斬在袁天朗喉間，一道清晰的殺機出現在殘面身後丈許處，殘面下意識的一轉身，右手上血刀帶著一道血光飛到了他的左手之上，緊接著，左臂一動，一道血色刀芒斬向了他感應到的殺機所在的位置。

一刀落空，殘面從殺境之中掙脫了出來。

殘面往後退出二十幾丈，躲開袁天朗的攻擊，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一雙陰冷的眼睛四下掃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常山。

叮！

一聲輕響，殘面以血刀擋住了袁天朗的狼頭刀。

殘面沒有再進入到殺境之中，一邊抵擋袁天朗的攻擊，一邊冷聲道：“你好歹也是稱霸一方的霸主，如此行事，不覺得太卑鄙了嗎？”

常山心思急轉，在袁天朗右邊現出身形，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你是一正大光明之人，常某不會插手你們的仇怨，可惜……”

“唉！”

又長嘆了一口氣，常山一臉覆雜的將殘面做過的一些背後偷襲、出爾反爾等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的事講了出來。

常山低沈的聲音，加上臉上的覆雜神情，讓殘面不由自主的分心去回憶他做過的那些讓人怨恨的事。

慢慢的，袁天朗臉上現出了幾分不自然。

“你能以諸般卑鄙手段對付其他人，常某為何不能以卑鄙的手段對付你？你今日死在常某的手上，是因果報應。”

常山充滿蠱惑的聲音傳到袁天朗耳邊，袁天朗心神一震，眼中只剩下常山那張嚴肅帶著幾分威嚴的臉。

“啊！”

慘叫一聲，殘面急速後退。

就在殘面被常山的念力攻擊引入到失神狀態之時，袁天朗一刀劈在了殘面胸口。

這一刀在殘面的胸口劈出了一道尺許長的大口子，卻沒有傷到殘面的腹臟。殘面經歷過不少生死危機，硬是在關鍵時刻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招。

常山暗道一聲可惜，對著殘面厲喝道：“殘面，你可記得餘在義是怎麽死的？”

殘面以秘法化去身上的血口子，一邊躲避袁天朗，一邊盯著常山冷聲道：“龍長老也是你殺的吧！”

常山嘆了一口氣，以剛才那種低沈的聲音說道：“常某本無意殺他，是他先打常某的主意。”

“老夫早該想到是你殺了他！”

殘面淡淡的回了一句，語氣轉為低沈，緊接著又說道：“可笑，真是可笑，你既然有膽子與昆吾派對抗，怎麽可能沒膽子在時機合適之時殺血衣教的人呢？”

“他當初若是領悟到這些，也就不會生出殺身之禍了。”

常山說完這話，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為龍翻雲感到可惜。

殘面淡淡一笑，再次沈入到了殺境之中。

此時，袁天朗在《狼動》之上有了更高的造詣，然而，他卻還不是沈入到殺境之中的殘面的對手。

對了不足三十招，殘面便再一次找到了袁天朗的一個破綻，並且令袁天朗處在了危境之下。

常山故技重施，這一次，卻沒有影響到殘面。

他眉頭微皺了一下，在殘面即將斬下袁天朗的右臂之時，利用陣法之力將袁天朗與殘面都稍微移動了一點，使得殘面的這一刀劈在了空出。

殘面被移動了一下，卻依然沒有從殺境之中清醒過來。

“看來，這一次他是完完全全沈入到了殺境之中。”

常山皺眉沈思了片刻，眼中寒光一閃，暗自道：“常某讓你感受一下血衣老祖當年的狀態，讓你明白什麽叫善泳者溺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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